评论区每次回“谋善村”都聊那几样,也不是说什么不满,毕竟都是故事的延伸,但只能说有点乏味。两篇正经更新之间整理一些框架和方法,希望能给我们的返乡之路增添一点色彩、一些新的角度。
本文将会是关于《明日方舟》剧情故事中出现过的5种观众/读者/听众形象,他们分别代表了5种阅读的姿态、方法、角度……随便你怎么称呼。他们分别是:
《此地之外》《信仰号街车》的莱塔尼亚暴发户;
【资料图】
《惊霆无声》的变形者集群
《空想花庭》的阿尔图罗
《空想花庭》的送葬人
《空想花庭》的两只小黎博利
戏内聊故事,戏外只谈自己。这五面镜子我是建议用来自省的,用作其他用途的话,只能说是后果自负了。
变形者集群和阿尔图罗,我们之前就已经聊过了。前者追求意义,后者追求其中的情感。
对于变形者集群来说,他们最关心的问题是:
可我们依然很困惑,我们还是不愿放弃任何一次可能得出答案的机会。
我们应该如何生活?
“变化只是适应的手段,任何改变都有其最终的目的。”但变形者集群找不到能够在万年的尺度指引他们的目的。其中的原因已经讨论过了,他们不死,所以没有本能,也就没有不能“随时转身离去”的东西,也就没有“意义”。
作为读者,他们的手段是“设身处地地感受”对方的一生,希望能够从别人的生活中获取经验。这一点,和一般意义上的读者应该是相似的——至少和我是相似的,不然我就不会有《长夜临光》至今的更新了,我也想明白“我们应该如何生活”。
对于阿尔图罗来说,感受别人的情感是一个审美活动的过程。就别管这件事情道不道德,就像我们不用管变形者集群为什么不死一样,她和读者重叠的部分不在乎道不道德,而在于我们都在尝试感受、体会别人表现出来的情绪——好吧,至少我是这么阅读的。
但这些体会很难分享,毕竟复杂的情感并非线性的文字可以完整描述的。虽然我也尝试过:
但解释“这句话表现了角色的什么心情”这种东西,要么就像是语文课那么干瘪,要么就像解释笑话一样尴尬。所以我的更新还是尽量以主题、人物的象征、故事的矛盾、角色内心的命题这些角度来分析,这些更理性,也就更线性。
如果能把这些道理和难题传达到了,就能通过亲自的思辨来感受角色的挣扎——因为这时候你也和角色经历了同样的思考。
但《空想花庭》并不能完全这样理解,因为那只是送葬人视角下的故事,故事中还有送葬人理解不了的内容,于是便有了前一篇专栏,分析阿尔图罗的审美和克莱芒的绝望。
当然,我分析得不够好,如果可以多用一些类比、多举一些例子,或许可以讲得更清楚。但无论如何,那都是在解释梗、解释笑点,会很尴尬,而且读者不亲自回去感受的话,这些解释也就毫无意义。
最合适的方法应该是进行同人创作,用更好理解的动画、绘画、音乐来重新演绎故事中的情感。但是我太菜了,唯一掌握的工具就是线性的语言。
顺理成章地,接下来介绍送葬人的视角。
送葬人的视角包含两个方面——作为执行者的纯理性的调查,以及作为圣徒的裁决(所以卡池叫“裁决者”)。
第一点很好理解,也是绝大多数剧情解析爱好者和世界观挖掘者们在做的事情。那里有最明确的对错——只要不是面对罗生门的局面,也就是呃,《明日方舟》目前有罗生门式的例子吗——总之,大部分情境里,纯理性、纯客观的视角是完全没有问题的。
费德里科 我的确不能理解。
费德里科 理解与否,并不影响律法的执行。
我一直以来的投稿也是往这个方向靠。我自然是做不到送葬人那样,毕竟在信息不足的情况下,我倾向于考虑各种我喜欢的展开,而不是很严谨地保持沉默:
仅作为我的个人推测,在可能性上升到足以被讨论前,我会保持缄默。
毕竟我不需要裁决,也不需要执行。
在成为圣徒之前,纯理性的视角是够的。但是,在修道院,送葬人的不近人情被质疑了:
修道院主教 执行者阁下,于你而言,何为必要?你要如何区分必要与否?
修道院主教 你当真听不见同胞的恸哭?情感于你真就如此不值一提?
费德里科 ......我不否认。
修道院主教 若真是如此,你不配为乐园之先驱。
修道院主教 若你代表拉特兰......
修道院主教 那么,拉特兰不配为我所信仰。
圣徒,为萨科塔引领方向的人,各方立场产生冲突时作出裁决的人,只是机械地遵循线性的逻辑是不够的。
费德里科坦然承认自己的不足,因为客观理性的他无法否认自己在修道院的三次思想和行动不一致:没有去帮蕾缪安、枪口被杰拉尔德按下、没有制止克莱芒吃面包。于是他开始思考和请教。
同样无法掌握事情全貌的还有蓝色黎博利两小只。一方面,他们只知道那些最不能被否认的东西:“饿了要吃饭、口渴了要喝水、胳膊挥久了会累,从高处跳下去会死”,但是他们也有在无意间“玩弄意义”、“赋予意义”的时候。
艾丝塔拉&艾伦戴尔 嗯!叔叔睡得可香了,一定是在做什么美梦吧!
但是他们摆弄意义是纯洁的、善意的。他们在面对不了解的事情时是会脑补,但那些脑部是温柔的。
小孩不追求意义,也不追求情感,他们只想在苦难的间隙中,吃点糖,听点大英雄战胜坏蛋的故事。
克莱芒
妮娜大婶总是说,我们大人苦一点没什么,可是我们的孩子们,他们不能只知道“苦”的滋味。孩子们需要知道什么是“甜”……
最后就要回到《此地之外》了。
那同样是一个拉特兰故事,是空弦讲的:
席德佳:
兰登修道院有一个寓言。
说拉特兰的某座教堂里,有一副恢弘的壁画,描绘了古代英杰们为信仰而战的故事。从各地而来的艺术家,都来品鉴这幅壁画,他们或赞扬或批判,或是选择了理性的沉默。
——这时候,从莱塔尼亚某个小地方来了一位暴发户。这位暴发户体态臃肿,不愿爬上教堂的阶梯,于是他就远远望向教堂的窗户,隔着窗户,他看到了画中的一只畸形恶兽。
于是立刻,这位商人开始诋毁这幅壁画,他先说圣洁的拉特兰竟然摆出这种丑恶的画作,有辱风气。随后又说就算是这只恶兽,也有诸多不可取之处。
欧厄尔 恶兽?
席德佳
殊不知他所看到的并非壁画里的恶兽,而是教堂摆件和烛台的剪影恰巧给了他这样的错觉。他甚至都登不上大雅之堂,却能从他所见的浅薄碎片中,拆解出更浅薄的见识。您觉得,问题来自哪里?
欧厄尔 ——傲慢,和偏见。
这句话我觉得是有点猛的,但多少也是挺准确的:“他甚至都登不上大雅之堂,却能从他所见的浅薄碎片中,拆解出更浅薄的见识。”
说起来,看不到就看不到,为什么要诋毁呢?为什么是立刻呢?虽然更加恶劣,但似乎还是可以还原成“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”的典故。这么理解的话,暴发户的动机也许可以归结成“发泄情绪”?
归纳总结一下,《明日方舟》的故事里本身就对着“读者”这个抽象的概念塑造了几类角色,其中包括了五种动机,寻求意义和启发、品味人类情感、梳理客观事实、吃点糖果、发泄情绪,以及两种面对未知的态度:充满童趣的幻想,以及傲慢的浅薄断言。
无知会影响“变形者的阅读”和“阿尔图罗式的阅读”吗?
这两个角色不会被认知的局限所限制,前者是因为它们离谱的设定,就没有它们获取不了的信息,后者则是因为艺术家的观察能力和对自己的坦诚。
另一个角度来说,全知还是无知,其实没什么所谓,这两个目的本身就不需要百分之一百的确认——误读带来的感动和启发同样有意义。
以他们为镜,可以审视自己阅读的目的,方便“与终点建立对话”,提醒自己不要陷入某些漩涡和泥潭之中。
送葬人费德里科会受到认知局限的限制吗?
他绝对客观理性,不会自我欺骗,不知道就是不知道,而且他有充足的能力去挖掘他不知道的信息。而且完全掌握信息之后,他的裁决绝对就事论事,定罪量刑该是什么就是什么,不多不少。
纯客观的动机在我的理解里只是一个中介,我们终究不可能停在“挖掘真相”这一步的,就像解密游戏的关键不是解密,而是解密的快乐。所以我并不把送葬人的动机看作阅读的动机,而只把他的手段和心态作为反省的镜子。
以他为镜,主要是确认一个不可否认的现实——我们做不到他那样绝对客观理性、观察入微。因为所有读者的信息都是不全面的,所以我们无法确认我们看到的是完整的壁画,还是只是剪影带来的误会。
至于确认了自己的无知之后决定怎么做,就是各人有各人的选择了。设定党会极力追求严谨,我则会考虑我觉得有趣的所有可能,无论多么地不可能。
小孩会相信天真的幻想,体态臃肿的暴发户贻笑大方。在我看来,这两者都是需要自我警醒的。
我会不满足于自己天真的观点,主要不是别的,而是有点无趣。正如阿尔图罗所说:
浪漫的故事自然有其动人之处,只是,浪漫与傲慢有时也会迷惑他人,以及我们自身。
天真有其魅力,但嗑多了,难免会腻。均衡搭配才算是营养饮食~
而至于傲慢,更加是臭不可闻。虽然不能完全避免,但我还是不太想成为“成为泥水而不自知”的注脚。
阿尔贝托 只有你会认为,叙拉古是一座无法逃离的泥潭。
拉普兰德 而其他人,包括你,我的父亲,你们都是泥水,浑浊而不自知。
所以懂怎么骂人了吗
“浑浊而不自知”、“难登大雅之堂”、“从浅薄碎片中,拆解出更浅薄的见识”,我指出这些台词并不是让你们拿去骂人的,而是自省,okay?
不然就用来骂我——
——而是在我鬼迷心窍、重回谋善村、成为泥水的一部分的时候,劳烦各位提醒一下我。如果你有需要的话,我也会在顺手的时候提醒一下你。互相提醒,共同促进。
说到底,当你用这些话去职责人的时候,你又怎么能保证自己没有成为泥水的一部分呢?
有没有可能你的指责也是基于对他人片面的误会,也是一种傲慢与偏见呢?
双标固然爽,但也很容易腻、很无趣,不是吗?
顺理成章的旋律总是缺乏令人颤动的情感,既无温度,亦无激情
双标这种事情就是顺理成章得无趣,玩两次就腻了,不是吗?
扯了这么多,所以你觉得自己是哪一种阅读者呢?欢迎评论区分享。
另外,一如既往,祝各位阅读愉快、爬楼梯愉快、看壁画愉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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